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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或許真的是人類潛在的能力,當腦海中浮現什麼問題時,順著意識走也許因此救了自己一命。在艷陽下,我們找不到任何的食物和飲料,還好我帶了兩瓶水以及一些為了防範在荒郊野外緊急降落而需要的乾糧,所以我們還有一些東西可以應付現在又餓又渴的狀況。Alejandro和我現在的情緒和正午的高溫成反比,兩個人關係降至冰點,偏偏這座機場不如他預期,當然又是滿口的fuck。我跟他說地上吃完東西再飛,他就硬要起飛後才在空中吃,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飛機停機的位置離加油槍大概有15公尺遠,雖然他很想把飛機「開」過去,但是我認為這麼短就推過去就夠了,這樣的時間不會比開過去還要久。在加油的同時,我們檢查了機油,因為前幾次加起來約八小時的飛行,機油已經降到不到5夸特,我們決定加入一夸特的機油,為此我還跑去機場內的引擎維修廠借了一個小漏斗,後來拿到的也是用機油瓶剪出來「漏斗」,沒關係,頂著用吧。

我們把連著油尺的機油蓋掛在引擎邊的小把手上,緩緩地加入了機油,Alejandro在旁邊猛說it’s fucking hot,讓我真想賞他幾個巴掌。加好機油,我也忘了到底是誰最後處理了這個機油的部份,我繞著飛機跑了一圈便上了飛機,這一趟由我在左座飛行。

飛往離舊金山市區最近的小機場San Carlos(SQL)的路線並不複雜,起飛後往西飛往AVE VOR,接著都沿著航路往西北飛行,沿路經過ROM、SJC VOR進入舊金山灣區到SQL機場,飛行高度是8500英呎。預計不到兩小時就可以到達。因為進度比預期時間晚了很多,擔心JAMES在SQL等太久,所以我也打了通電話通知他,告知我「預計」五點半到六點應該可以抵達。因為時間的壓力,加上Alejandro不斷催促想趕快離開,我們便很快地上了飛機開車走人,在開車前,我腦筋一個念頭一閃而過「preflight作完沒」,但是我沒有理會這個倂現的想法。







「既然你想快,那我就選離機坪近一點的跑道好了」我心想,於是選擇了07跑道,但是Alejandro一直覺得太短,雖然跟30跑道比起來稍嫌遜色,但這條跑道其實一點都不短,甚至比我在菲律賓的OMNI機場還長的多。(以下為非常糟糕的CRM範例)或許因為我已經對Alejandro厭煩透頂,我根本不想理他在旁邊的嚷嚷,甚至一直吵著我飛時他就要做無線電的他,連非管制機場怎麼廣播都不會,那就乖乖當我的乘客吧。我依然滑上了07跑道,並且使用10度的FLAP以短場起飛的方式離場。但是開始滾行後幾秒鐘Alejandro一直指著前面喊著STOP!STOP!STOP!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喊什麼,因為之前他不願意用這條跑道起飛,所以我直覺地「以為」他是怕跑道短想要我停下來。等到一起飛我就知道他在喊什麼了,引擎外罩上的機油蓋不斷在引擎氣流中拍打,Alejandro在旁邊近乎崩潰,我當然也開始渾身打顫。因為八字型的跑道,07跑道起飛後離12跑道頭其實有一段距離,而且風很小,便打算直接左轉落到12跑道。「SHAFTER MINTER TRAFFIC, CESSNA 9914L, DEPARTING RUNWAY07, EMERGENCY RETURN, EXPECT TO LAND RWY12, SHAFT MINTER」我全身顫抖,沒想到剛才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是真的警訊!

這時候該怎麼辦,我沒學過這樣的狀況,以個人的想法只覺得不要飛太快以減少氣流的強度。Alejandro認為不要直接落12跑道,就做個標準的航線去30跑道。好吧這次聽你的,我繼續穿過12/30跑道上空,加入左三邊,維持80節以下的速度飛行,雖然我緊張地不斷發抖,但是我仍提醒自己要穩住,深呼吸一口,更小心地監看所有的數據,並且保持進場的穩定,落地時輕輕穩穩,平安地回到了地面。脫離跑道後我們在滑行道上停了下來,Alejandro下機去看,我沒有關車,叮嚀他特別小心,後來他要我把引擎關掉。當他把機油蓋和油尺從邊邊拿出來時,我幾乎快昏倒。我們不只沒蓋好蓋子,機油口整個是開的,甚至機身外還有異物!還好這只是一跟小小細細的鐵棒,不至於造成機身過多的阻力。機油有沒有因此被吸出來我不知道,機身上是沒有任何的油漬,Alejandro檢查了機油量也沒有減少,他生氣地在機身與機翼間的結構上打了一下,我當然也極度沮喪地坐在位置上回想這過去的幾十分鐘。

或許上天看到了我們兩人的緊張關係,刻意地安排了這一場好好教訓我們-急躁的Alejandro,對夥伴失去信心的我。此外對於任何的細節更是不能放過,尤其在短暫停留的時候,出發前的檢查更是不能馬虎。Alejandro回到位置上,我要開車時,引擎又開始鬧脾氣,轉動了點火開關時,引擎就是連點火的動作都沒有,試了很多次都沒有用。我們兩個又餓又渴的人卡在滑行道上,心情低劣,這時候我告訴Alejandro,如果發動起來,我要回LA,引擎的問題,迴波器的問題,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已經快把我搞昏了。Alejandro這時候也軟化了下來,他還是希望完成這一趟計畫好的旅程。我們在飛機上靜靜地緩和自己,也讓飛機冷卻一下。

幾分鐘後,在「呼叫」胖胖幫忙後,我順利地啟動引擎,還好這是一座無管制機場,週遭也沒有任何飛機在運作,所以沒有造成機場運作的影響,再次滑行至30跑道,於四點五十分左右再次起飛,兩次起飛時間相差了近半個鐘頭,看起來又要讓JAMES多等一會了。

這趟起飛後倒是一路順暢,VOR的接收也很順利,大老遠就可以收到下一個電台而且獲得穩定的識別信號。途中我們把BAGLE拿出來啃,Alejandro甚至根本沒知會我(而且我還因為戴著眼罩看不到)就吃掉了所有僅剩的BAGLE,還開了另外一盒餅乾出來吃。沿著計劃的路線,飛行的時間與計畫差距只有一分鐘之差,電腦計算的精確度令人訝異。只是迴波器問題依舊,在ROM附近LA區管就收不到我們的次級信號,我問他是不是還可以看到我們的初級信號,區管表示可以,但是過不久我們就被告知雷達看不到了。在中心建議的位置我們和北加州近場台(NORCAL APP)連絡,也很順利地被識別,這是我第一次和NORCAL通話,阿哈,我已經到北加州了!北加有名的就是怪怪的天氣和低低的雲(還是霧我也搞不清楚)。當飛到SAN JOSE東南邊大概30多浬,海岸邊有很大片的低雲壟罩著,範圍非常大,我突然想起早上在VGT等加油時看了AIRMET,在北加的海岸邊的確有一片區域是IFR天氣,原來就是這裡,但是機場預報裡面的天氣,舊金山區域都是非常好的天氣。這片雲的範圍僅止於海岸旁的小山脈,看起來可能氣流翻不過那條山脈,所以沒有影響到比較深的內陸。遠遠看來好像有點影響我們要前往的方向,我詢問了近場台目前SQL是目視天氣還是儀器天氣,我的問題很簡單,他的回答倒是非常詳細,把整個天氣資料全報給我了,真是好人!



越來越接近SAN JOSE,近場台要我們儘快下降到4500呎,並且保持在某個賣場的西側,ㄜ..我是外地人,哪知道賣場在哪?向近場台表明不熟悉該區域後,他便開始提供雷達引導,但是他仍然要求我們要避開舊金山的B類空域。舊金山B類空域是用VOR為中心畫出來的,比LA那個奇怪的龜殼狀好找的多,為了避開空域我們逐漸地下降高度,側過ㄧ堆大飛機起降的SAN JOSE機場後,近場台把我換給MOFFET機場塔台。我向MOFFET申請穿越他的D類空域後,從他的機場西邊穿過,跳過了PALO ALTO機場塔台,MOFFET TWR直接把我換給了SAN CARLOS塔台。我的高度也逐漸地下降到了1500呎。與SAN CARLOS塔台聯絡後,他要我四浬回報,雖然還看不到跑道,但是圖上顯示只要沿著一條高速公路我就會到機場,這的確是個很好用的目標,在穿過了一片片紫紫紅紅看起來像鹽田的地方,又飛越了極度曲折的河流,十幾年前我第一次開小飛機的SAN CARLOS機場終於出現在眼前!即將落地時Alejandro又開始發瘋了,明明跑道就在前面,我飛機也已經降到一千呎低於B類空域了,他還要我躲空域,我跟他說跑道就在前面你要我躲去哪裡啊?雖然起飛時的教訓我是應該聽聽他的話,但是這時候我非常清楚地告訴自己,別理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子。



雖然久違了這座機場,但是它對我一點都不友善,能見度很好,可是風好大好強,雖然不是90度的正側風,但是45度角但將近20節的側風也足以把我們小CESSNA吹的亂七八糟。在機內可以聽到呼嘯的風聲,飛機劇烈地搖晃,這可以說是我做過最大的蟹行進場(也就是機頭並不是對著跑道,可是飛機的飛行路徑卻是對著跑道飛),最後的落地當然也很挑戰,落地後感覺整架飛機好像要往右邊被掀過去,我已經很努力把副翼往左打,可是飛機感覺就是往右斜,落地後我也沒調整好鼻輪的方向,飛機已經被吹到中心線的左側。有驚無險地平安減速並且在詢問塔台後,左轉滑到過境機坪去停機。我看了Alejandro一眼,他似乎也被這個陣風極強的側風給嚇著了。舊金山,我們果然到了!只是打開機門後,不是我想罵髒話,但是舊金山真是他媽的有夠冷!剛從沙漠抵達的我們,幾乎無法接受這只有攝氏17度左右的低溫,重點是我還沒有帶外套!停妥飛機,我和JAMES連絡,他也被塞在路上還沒抵達,剛好給我們多一點時間慢慢地完成停機後的後續動作。





其實和JAMES素未謀面,如果大家有看留言板就知道他是在我網誌留言認識的,當Alejandro知道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時,他感覺頗為詭異,只是受了一整天的鳥氣,我終於可以向會說國語的人一吐為快,又不會被聽懂我在抱怨什麼。和我一樣個頭不高的JAMES是個很可愛的男生,而且講話時表情很多也很會演,更是讓我倍感親切。雖然Alejandro口口聲聲一直想要看看這個城市,JAMES也很樂意開車帶我們兜兜風,可是Alejandro又很堅持要先回HOSTEL洗澡(他真的很煩)。這間HOSTEL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其實他的地點不錯,但是一打開房間門,一股味道襲來,「Oh my God!」是我對他的第一句評語。

和JAMES一起去吃了鹹死人的壽喜燒,非常愉快地東聊西扯,Alejandro則約了兩個美眉出去玩,去玩啥我不知道,管他的,反正回到房間桌上擺著保險套的空盒子我就知道他去幹麻了。也好,至少他還知道要玩也得要安全,還算是箇中高手吧。吃完飯,我躲在房間內上網,冷到快瘋掉的我一點都不想走出hostel。這幾天了解了N9914L續航力的能耐,我開始盤算並且上網做計劃…,明天,我要直接飆回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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